两千年来毛泽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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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/ 刘胜军
01
伟人毛泽东
中共百年，成就全球最大政党。
一个组织的DNA，由其创始人塑造，并具有穿越时空的历史韧性。要了解中国共产党，就必须从认识毛泽东开始。
评价毛泽东，不能仅仅将其放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看，还要将其放在两千年以来的中国大一统历史中加以衡量，其影响是历史性的。
毛泽东不是完人，有过大跃进、文化大革命的历史悲剧。在建党元勋、开国元勋中，群星璀璨、人杰辈出，但能在国人心中称得上“伟人”的恐怕只有毛泽东。毛泽东的伟人风范体现在几点：
• 雄才大略无人能及，“惜秦皇汉武，略输文采；唐宗宋祖，稍逊风骚。一代天骄，成吉思汗，只识弯弓射大雕。俱往矣，数风流人物，还看今朝。”1916年，毛泽东在给萧子升的信中说：“居数千年治化之下，前代成败盛衰之迹岂少，应如何善择，自立自处？王莽、曹操、司马懿、拿破仑、梅特涅之徒，奈何皆不足为前车之鉴？史而有用，不至于是。”1937年1月毛泽东派林伯渠赶赴百里之外的黄陵县的黄帝陵墓祭祀黄帝，林伯渠宣读了毛泽东写的祭文，其中有“东等不才，剑履俱备，万里崎岖，为国效命……匈奴未灭，何以家为。”其豪气跃然。
• 他高超的军事艺术，令世界惊叹，带领共产党军队完成了“几乎不可能的”逆转，实现了“中央王国”在“百年屈辱”后的再度统一。这一奇迹在全球圈粉无数，越共前总书记邓春区改名为“长征”。
长征（1907-1988）
• 他的文学才华，诗词歌赋，令专业的历史学家、文学家也感到深不可测。他在革命历史关头的一篇篇诗词令人荡气回肠，成为不朽的历史记录：“红军不怕远征难，万水千山只等闲。五岭逶迤腾细浪，乌蒙磅礴走泥丸。金沙水拍云崖暖，大渡桥横铁索寒。更喜岷山千里雪，三军过后尽开颜”。
• 他的毛体书法，学自“怀素”，却又自成一体，气势磅礴、飞龙走凤。
• 王安石说，“天变不足畏，祖宗不足法，人言不足恤”，但王安石没有能力做到。毛泽东做到了。
毛泽东横渡长江
• 毛泽东以惊人的意志力坚持自己的观点：抗美援朝决策，绝大部分人不赞同，但他力排众议，说服彭德怀挂帅；遵义会议后，只有毛泽东一人反对林彪和聂荣臻“攻打打鼓新场”的建议。最后毛泽东说：“你们坚持要攻打打鼓现场，不听我的劝说，我这个前敌总政委不干了”。苟坝会议撤销毛泽东总政委职务。到了晚上，毛泽东还是提着马灯去找周恩来，跟他详细地分析了攻打打鼓新场的危险和弊端，警告：如果攻打打鼓新场，红军可能有灭顶之灾。周恩来改变了自己的看法。第二天，侦查员回来报告，印证了毛泽东观点的正确。如果攻打打鼓新场，红军将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。第二天再开会，毛泽东阐述了自己观点以及侦察兵带来的情况，最后大家都不赞成攻打打鼓新场，恢复了毛泽东的职务。
苟坝会议遗址
• 毛泽东通过井冈山游击斗争、古田政治建军、万里长征、延安整风缔造了具有超级战斗力、超级组织能力、大无畏牺牲精神的中国共产党和红军，为了建立新中国，全国有2100多万革命者捐躯，“为有牺牲多壮志，敢教日月换新天”（企业家如何向中共百年传奇取经？）。
• 毛泽东带有强烈的理想主义色彩，致力于“善于打倒一个旧世界，还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。”开国大将黄克诚说：“在毛主席晚年，我也吃了些苦头。但我们这一代人能够理解毛泽东，因为我们知道他是好心，他为人民事业是紧张操心了一辈子的。到晚年，他的雄心壮志仍然非常之大，想在自己这一生中把本来要几百年才能办到的事情，在几年、几十年之内办到，结果就出了一些乱子，犯了理想主义的错误”。
腹有诗书气自华
毛泽东的成功，绝非偶然。苏东坡云，“粗缯大布裹生涯，腹有诗书气自华”。毛泽东把上下五千年的古人智慧，活学活用发挥到了极致。若论智慧，蒋介石、张国焘之辈岂能与毛泽东相提并论？
毛泽东的伟人气魄、政治智慧、军事谋略，无不来自上下五千年历史。
毛泽东一辈子都在读书。毛泽东说：“我一生最大的爱好是读书”，“饭可以一日不吃，觉可以一日不睡，书不可以一日不读”。直到去世前一年，还在有的大字本封面上写下了1975.8再阅、1975.9再阅的字样。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，其上下肢插着静脉输液导管，胸部安有心电监护导线，鼻子里插着鼻饲管，在医生对他全力抢救的情况下，还看文件、看书十一次，共两小时五十分钟，这些文件和书则是由别人用手托着看的——生命不息，读书不止。
毛泽东小时候读《岳飞传》《水浒传》《反唐》《三国》《西游记》《封神演义》，被老师和父亲认为不务正业；19岁那年在湖南省立图书馆自修半年，废寝忘食地阅读古今中外的各种书籍；长征中在担架上读书，被凯丰挖苦说，“你那些东西，并不见得高明，无非是《三国演义》加《孙子兵法》”；1936年10月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刚刚胜利结束后，毛泽东就在《给叶剑英、刘鼎的信》中写道：“买来的军事书多不合用，多是战术技术的，我们要的是战役指挥与战略的，请按此标准选买若干。买一部《孙子兵法》来。”
毛泽东的床上有一半放满了书，厕所也放了不少书，睡前要读书，如厕也要读书。到他逝世时，他的藏书已近10万册，其中批注、圈画过的达4000余册。
学者刘大杰说：“毛主席对中国历史、文学资料之熟悉实在惊人，古今中外有这么大学问的领袖实在少见。”特里尔在《毛泽东的后半生》一书中评价：“本世纪中期没有任何其他一位世界领导人——甚至连戴高乐都不例外——像毛泽东那样读那么多书。”特里尔对毛泽东有一句经典评价：“兵权之剑，倚在史书之旁”。
毛泽东与杨振宁
爱读书的历史价值难以形容：1935年9月，中央红军突破腊子口，到达哈达铺。毛泽东派人到当地邮政所寻找报纸，毛泽东从《大公报》和《晋阳日报》看到“阎锡山部队正进攻陕北刘志丹部”的消息。他了解到刘志丹等在陕北开辟了一块红色根据地，徐海东的红25军也在那里。于是，作出了红军到陕北与刘志丹队伍会师的重大决策。延安时期流传一句毛泽东的名言：“一天不读报是缺点，三天不读报是错误”。
在毛泽东读的书中，最最重要的是历史书。他通读了乾隆武英殿版《二十四史》这部近4000万字的史书，这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。毛泽东与孟锦云谈论《资治通鉴》时说：“这是一部难得的好书啊！我读了十七遍，每读一遍都获益匪浅。”
与毛泽东对话，不懂历史的人会深感“书到用时方恨少”。1970年毛泽东找林彪单独谈话，说了一句《论语》中的“纣之不善，不如是之甚也！”林彪不懂，也不敢当面问。回来赶紧让叶群打电话到北京让人查问，才明白其意思：纣王虽不好，但并不如后世人们所说的那样坏。
1971年林彪出逃后，毛泽东在其喜爱的一把丝绸扇子上题字：“各求各志，各行各路；离凡离圣，离因离果”。其典故出自《伯夷列传》“道不同不相与谋，亦各从其志也。”文革初期，林彪对毛泽东说过想动一动许世友的意思。毛泽东没说话，让江青传话给林彪：
• 主席说了，许世友是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，厚重少文，就是周勃一类的。
毛泽东在评说汪东兴时说，“不要小看了’厚重少文’，汉朝的周勃可是立了大功的。”
毛泽东点评历代帝王
1952年毛泽东参观河南安阳殷墟。毛泽东说：
• 其实纣王是很有本事、能文能武的人，他把东夷和中原统一起来，历史上是有功劳的。史书上说，周武王伐纣，“血流漂杵”，这是夸张的说法。孟子不相信这个说法，他说“尽信书不如无书”。
• 纣王的失败是因为他分兵防守，兵力太分散，最后被周武王的部队打败了。蒋介石大概没有看过《封神演义》，要是看过的话，就不会采取分兵防守的办法，被我们全部消灭了。（轰轰烈烈的失败：蒋介石是如何输给共产党的？）
• 纣王的俘虏政策做得不大好，所以失败了。我们对俘虏是宽大，进行思想教育和思想改造的。
1958年庐山会议，毛泽东说：
• 秦始皇、曹操，现在已经恢复名誉了。纣王被骂了3000年了。总有一天恢复。
毛泽东高度评价周武王：
• 快到要出兵了，伯夷、叔齐反对出兵。武王下决心收兵回去准备。做了哪些准备呢？有文有武。他很讲究师出有名。要造舆论，统一思想，搞统一战线。他广揽人才，积聚粮草，用四十多条船架起了黄河大桥，用了两年时间做了充分准备。第二次武王出兵，政治上发宣言，军事上搞突然袭击，集中兵力打歼灭战。中国历史上这么大的事，特别是武王伐纣这样伟大的战争，应该好好研究研究。
1939年毛泽东在华北联合大学开学典礼上说：
• 当年姜子牙下昆仑山，元始天尊赠了他杏黄旗、四不像、打神鞭。现在你们上前线，我也赠你们三样法宝：统一战线、武装斗争、党的建设。
孔子的偶像是周公旦，周武王的弟弟。1939年毛泽东针对张国焘、汪精卫之流说：
• “周公恐惧流言日，王莽谦恭下士时。向使当初身便死，一生真伪谁复知”。这在我们历史学家那里叫“盖棺定论”。假如周公在谣言流传的时候就死了，人家一定给他一个“奸臣”的头衔。
春秋时期战火纷飞。毛泽东多次提到齐鲁长勺之战，其中经典的曹刿论战。1953年1月，毛泽东听了公安部长罗瑞卿对两个违法乱纪、草菅人命的县公安局长的处理后，很是气愤。李银桥劝毛主席消气。毛泽东说：你不知道这中间的利害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
春秋时，齐国是大国，鲁国是小国。齐国发兵攻打鲁国。
知识分子曹刿求见鲁庄公，问：您打仗会不会得到老百姓支持啊？
鲁庄公回答：我敬重鬼神，鬼神必会庇护我。
曹刿说：鬼神的事情很难说清楚。
鲁庄公说：我平时有什么东西爱分给大家。
曹刿说：那是小恩小惠，没什么了不起。
鲁庄公说：我对于所有案件虽然不可能每件都办得十分好，但总是尽量弄清楚，不冤枉一个好人。
曹刿点头说：凭这一点你肯定会得到老百姓支持，会打胜仗。
结果，弱小的鲁国打败了强大的齐国。
毛泽东说：我不是可惜那两个公安局长，而是怕这样的人一多，我们就会渐渐失去老百姓的支持啊！
毛泽东非常推崇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城濮之战“退避三舍”的“诱敌深入”。1945年中共七大，毛泽东在口头报告中说：
• 我和国民党的联络参谋也讲过，我们的方针第一条，老子的哲学“不为天下先”，就是说，我们不打第一枪。第二条，就是《左传》讲的“退避三舍”，三舍就是九十里。就是你来了，我们让一下的意思。第三条，《礼记》中说的，“来而不往非礼也”，你来到我这里，我也要到你们那里去。胡宗南他们不喜欢马克思主义，我们说这是“老子主义”、“晋文公主义”、“孔夫子主义”。
与孔子尊崇周公不同，毛泽东更喜欢“后王”。毛泽东在60年代说：
• 孟夫子一派主张法先王，厚古薄今，反对秦始皇；李斯是拥护秦始皇的，属于荀子一派，主张法后王，后王就是齐桓公、晋文公，秦始皇也算。
文革期间，郭沫若写了《十批判书》。1973年毛泽东写了七律《读〈封建论〉呈郭老》：
劝君少骂秦始皇，焚坑事业要商量。祖龙魂死秦犹在，孔学名高实秕糠。百代都行秦政法，十批不是好文章。熟读唐人封建论，莫从子厚返文王。毛泽东对秦始皇的看法与众不同。他说：
• 在中国历史上，中华民族历史上，有几个能跟秦始皇比？他对国家和民族的贡献你知道吗？秦始皇统一了中国，统一了度量衡，车同轨，书同文，变封建制为郡县制，这些事关中华民族兴盛的大事，能说不是好事吗？
• 把纣王、秦始皇、曹操看作坏人是错误的。秦始皇有焚书坑儒的恶行。焚书坑儒当然是坏事，但我们对什么事都应该有分析，秦始皇不是什么书都焚、什么儒都坑。他焚的是“以古非今”的书，坑的是孟子一派的儒，其实只有460人。孟子主张“法先王”，荀子、秦始皇主张“法后王”，推行法家的学说。秦始皇“以古非今者族”的主张值得赞赏，当然不我赞成秦始皇滥杀人。当时，要从奴隶制转变为封建制国家，不实行专政是不行的。
1964、1965年、1970年毛泽东与外宾谈话时说：
• 你们大概知道中国有一个孔夫子一个秦始皇吧。讲句公道话，秦始皇比孔夫子伟大得多。孔夫子书讲空话多，秦始皇时第一个把中国统一起来的人物，中国过去的封建君主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超过他的。可是他被人骂了几千年。骂他的就死两条：杀多了人，杀了460个知识分子；烧了一些书。
• 在中国历史上，真正做了点事的是秦始皇，孔子只说空话。有些事，秦始皇的办法不对。他虽然只统治了13年，但影响有几千年。
• “中国”这个词有两说：一个叫瓷器china，一个叫chin(秦)。中国历来分两派，一派讲秦始皇好，一派讲秦始皇坏。我是赞成秦始皇，不赞成孔夫子。
当然，毛泽东也看到了秦始皇的问题：
• 他统一六国后，丧失了进取的方向，志得意满，耽于逸乐，求神仙，修宫室，残酷压迫人民，到处游走，消磨岁月，无聊得很。陈胜、吴广揭竿而起，完全是正义的。
• 秦始皇怕秀才造反，以为烧了书、杀了秀才，就可以天下太平、一劳永逸了。结果是“坑灰未冷山东乱，刘项原来不读书”。是刘邦、项羽这些文化不高的人带头造反了。
• 秦皇汉武都想长生不老，到头落得个“万里长城今犹在，不见当年秦始皇”。任何事物都不过是一个过程，人的一生也是如此，有始必有终。
1935年毛泽东二渡赤水，说：“我们决定再次东渡赤水，就是一次主动。老蒋被我们在赤水河渡来渡去弄得团团转！我们的下场，比项羽不知要好多少倍！”（1935：赤水河畔的伟大突围）
1949年渡江战役前夕，毛泽东写道，“宜将剩勇追穷寇，不可沽名学霸王”。
1964年毛泽东在谈话中总结项羽的三个错误：一是鸿门宴不听范增的话，放跑了刘邦；二是楚汉签订鸿沟协议，项羽认真了，刘邦却违反协议东进攻楚；三是建都彭城（徐州），位置没选好。
在困难的时期，毛泽东时常以刘邦的故事激励大家。1927年在井冈山，他对战士说，“你们晓得刘邦起义时有多少人吗？不过几十人。”1937年毛泽东登山延安宝塔山，感慨地说，“要像汉高祖，建立根据地。”毛泽东评价刘邦说：
•《大风歌》写得好，很有气魄。汉高祖没读过什么书，但能写出这样好的诗来。自古以来，能干的皇帝大多是老粗出身，刘邦是最厉害的一个。从历史上看，凡是杀人过多的，但没好结果。汉高祖刘邦杀人最少，汉朝维持得最久。
• 刘邦是被历史学家称为“豁达大度，从谏如流”的英雄人物。项王非政治家，刘邦是高明的政治家。
1934年抢渡乌江前夕，毛泽东与朱德在山坡上听到红军歌声，毛泽东问朱德有没有带笛子，“你要是带来该有多好啊。当年，张子房（张良）靠一支箫，吹散了项羽的三千子弟兵。”
1957年毛泽东与吴冷西谈话时说：
• 刘邦称帝之初问群臣：何以我得天下而项羽失天下？群臣的应对刘邦都不以为然。刘邦说，“夫运筹帷帐之中，决胜于千里之外，吾不如子房。镇国家，抚百姓，给馈饷，不绝粮道，吾不如萧何。连百万之军，战必胜，攻必取，吾不如韩信。此三者，皆人杰也，吾能用之，此吾所以取天下也。”
毛泽东看到毛远新在读李斯和韩非子，就说：
• 只看一遍不行，至少要看五遍。《说难》《孤愤》《五蠹》我都能背得下来。韩非子和李斯都是荀况的学生，后来李斯当了宰相，怕韩非夺权，就在公元前233年把他杀了。所以韩非子感叹，“上古竞于道德，中世逐于智谋，当今争于力气”。这个“力气”就是“权力”。秦始皇听了韩非子的劝告，搞了中央集权制。
领导要敢于承担责任。秦穆公是典范。1962年毛泽东说：
• 秦国进攻郑国，被晋国抄了后路，秦国全军覆没。晋国俘虏了三个将军。这三人在晋国都有私人关系，晋国把三人放了。回到秦国后，秦穆公穿着孝衣去迎接他们，说打了败仗不怪你们，是我的责任。秦穆公仍重用这三人。三年后，秦国攻打晋国，晋国全军覆没。对犯了错误的人，只要能改正一定要用。
春秋五霸中，毛泽东最看不起的是宋襄公。1910年毛泽东就写了《宋襄公论》，受到校长称赞。毛泽东在1945年重庆谈判期间说：
• 宋国与强大的楚国作战，宋兵已经排列成阵，楚军还在渡河。部下建议利用对方渡河时机出击。宋襄公说：不可，君子不应乘别人困难的时候攻打人家。楚军渡河后，还未排好阵，部下再次请求出击，宋襄公说：不可，君子不应攻击不成阵式的队伍。等到楚军摆好，宋襄公下令进攻，结果宋军大败，宋襄公负重伤落荒而逃。对待蒋介石，我们不是宋襄公，不要那种蠢猪式的仁义道德。
1949年刘仲容来北京，传递白崇禧“划江而治”的建议，请毛泽东给些面子。毛泽东说：
• 古语云，各为其主。刘先生的用心可谓良苦，然恕难接受。我们不行宋襄公的仁义之师，必须过江。
1958年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问山西第一书记陶鲁笳，“你们山西有个闻喜县（注：曾经的山西首富李海仓、李兆会父子就是闻喜县人），你知道为什么叫闻喜吗？”陶答不知道。毛泽东说：
• 汉武帝乘船都这里，正好传来在越南打了大胜仗的捷报，汉武帝就给这个地方起名为闻喜。
毛泽东和吴冷西谈话时说：
• 文景之治，其实文景二帝乃守旧之君，无能之辈，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。倒是汉武帝雄才大略，开拓刘邦的业绩，晚年自知奢侈、黩武、方士之弊，下了罪己诏，不失为鼎盛之世。
毛泽东认为，汉代从汉元帝开始每况愈下：
• 汉元帝好儒学，说父亲宣帝“持刑太深”，主张起用儒生。宣帝生气地说，“汉家自有制度，本以霸王道杂之，奈何纯任德教，用周政乎！乱我家者，太子也。”
毛泽东对《人民日报》社长邓拓说：
• 我看你很像汉元帝，优柔寡断，你当了皇帝非亡不可。
后来，毛泽东评价王莽：
• 王莽出而提倡均田，代表多数农民利益的。范晔、班固、班昭吃的是汉朝的饭，把王莽说得怎么坏。其实王莽也不是怎么不得了的坏人。
1973年十大前夕，毛泽东嘱王洪文读《刘盆子传》，很深奥，王洪文读不懂，回到上海赶紧找人讲解。毛泽东主要是提醒王洪文：按照刘盆子的资历、能力和社会地位，是没有资格当皇帝的。你王洪文要有自知之明。
1964年毛泽东在春节教育工作座谈会上说：
• 明朝搞得好的只有明太祖、明成祖两个皇帝，一个不识字，一个识字不多。以后到嘉靖，知识分子当政，反而不成了，国家就管不好。书读多了，就做不好皇帝。刘邦是个大草包，刘秀虽然进过皇家的大学，但读书不多，回家后主要是务农。
1958年毛泽东谈军官下放当兵时说：
• 我们与劳动者在一起，是有好处的。曹操骂汉献帝“生于深宫之中，长于妇人之手”是有道理的。
毛泽东对曹操颇有好感：
• 曹操是了不起的政治家、军事家、诗人，他抑制豪强、兴修水利、发展生产，是有功的。说曹操是奸臣，那是封建正统观念制造的冤案。现在我们要给曹操翻案。我们党是讲真理的党，凡错案、冤案，十年、二十年要翻，一千年、两千年也要翻。
• 曹操和诸葛亮谁厉害？诸葛亮固然用兵如神，曹操也不简单。有些人是书生，多谋寡断，刘备、孙权、袁绍都有这个缺点。曹操就多谋善断。
• 曹操的诗气魄雄伟，慷慨悲凉，是真男子，大手笔。魏武挥鞭，东临碣石有遗篇。
对刘备，毛泽东的评价就不高：
• 志大才疏，好感情用事。诸葛亮在《隆中对》中确定的战略是“东联孙吴，北拒曹操”，曹刘是主要矛盾，孙刘是次要矛盾。刘备派了不执行联吴为根本的关羽去驻守荆州。刘备见关羽被杀，遂起兵攻打东吴，众臣苦谏不听。诸葛亮上表“魏贼若除，则吴自宾服”，刘备把表扔在地上“朕意已决，无得再谏”。决议起军东征，最终兵败身亡。
刘禹锡对刘禅的评价是“得相能开国，生儿不像贤”。刘禅已“扶不起的阿斗”形象被定格。毛泽东却说：
• 我看阿斗很有自知之明。他身处帝位，明知自己知识浅薄，事事俯首听命于诸葛亮，才使得诸葛亮能干大展才华。如果阿斗像孙权的后代孙亮那样，自己当了皇帝就谁的话都听不进去，不是垮台更快么！
梁武帝因为笃信佛教而在历史上留名——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”。1964年毛泽东在教育工作座谈会上谈到梁武帝：
• 成了知识分子，皇帝就做不好了。六朝的梁武帝，能文能武，能说会写，最后困死台城。他们都是只专不红，亡了国。
南唐后主李煜以诗词闻名于世。毛泽东1945年重庆谈判期间，单独会见作家张恨水。他得知“恨水”取自李煜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”时说：
• 后主词哀怨凄凉之作，竟被先生悟出如此深意，可敬可佩！我也用过许多笔名，却无先生之名寓意隽永。
毛泽东也把李煜当作负面案例：
• 历史上当皇帝，有许多知识分子，是没出息的。例如能诗能赋的李后主。李煜的用词、意境都很美，但是情调柔弱、伤感，婉约派的作品我不大喜欢。
隋朝是一个短命的王朝，仅存38年。毛泽东评价隋炀帝说：
• 知识分子说比较没有知识的。历史上当皇帝，有许多知识分子是没出息的。隋炀帝就是一个会做文章、诗词的人。
唐太宗以“天可汗”威名震服四海。毛泽东自然也赞赏有加：
• 打仗要像唐太宗那样，先守不攻，让敌人进攻。敌人屡攻不克，兵士气愤已极，才下令反攻，一攻即胜。所谓以强当弱，就是集中绝对优势兵力。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，其次则朱元璋耳。
• 创新思想、新学派的人，都是学问不足的年轻人。李世民起义时，只有18岁，当了总司令，26岁登基当了皇帝。
• 李世民偏信长孙无忌，不立文武全才的汉王李恪，却立了庸弱的李治（唐高宗）为太子。可谓聪明一世，糊涂一时。
对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，毛泽东也很欣赏：
• 一个女人当了那么多年皇帝，简直是了不起。武则天确实是个治国之才，有容人之量，又有识人之智，还有用人之术。武则天有自知之明，不让在她的墓碑上刻字。她认识到：一个人的功过是非，还是要后人去评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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